如何做心理动力学倾听?
我们如何在治疗中做动力学倾听?
讲稿:Janet Bachant Ph.D.
我们一起来谈谈,怎么样来倾听来访者潜意识的内容。主要是通过一份案例逐字稿,然我会讲解我看到这里面,有哪些内容值得我们作为动力学的治疗师该去关注、去特意理解的部分,当然,也会涉及到我对此的一些假设和思考。我们要理解来访者通过他们的讲述还有他们的行为逐级去理解他们传达给我们的信息,这部分是心理治疗的一个核心。我们的来访者讲述的内容以及他们的情感还有他们的行动、行为,所以他们是通过不同层级的、不同层次的语言在跟我们做沟通。我需要解码这些不同的信息。
我想先感谢提交案例的这位伙伴,因为他呈现了很多来访者与治疗师互动的很多细节。其实互动中这些很细微、细小的事情是很重要的,怎么强调这个重要性都不过分。在治疗室里发生的任何事情,甚至是在治疗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甚至包括在治疗室门口发生的事情,以及来访者在来的路上所想的事情,所有这些小事情都是非常重要的,任何的接触、任何跟治疗有关的事情都是很重要的。
在这次呈现的这个案例报告中,可以看到来访者与治疗师在治疗之前的一个互动。这一节是治疗的第八节,来访者32岁,女性,每周都来做咨询。
这次治疗是这样的,来访者和治疗师预约的是8:30开始,但是到8:30这个预约时间的时候,治疗师接到来访者的电话说“L老师,我要晚一刻钟才到,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其实对这次咨询来讲,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开始。
我想跟大家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当然这在之后也会提到,想提醒大家弗洛伊德关于梦的一些文章,在“梦的解析”这本书的第六章,弗洛伊德会提到梦的象征性含义,他特别有提到说重复性,这种重复性其实是一种指征,一种代表,也就是它可以表明这个事物本身的强度是怎么样的。所以可以看到在来访者口中会出现一些不断重复的短语,或者他跟他自己、别人的链接方式,当你看到这部分不断重复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部分是非常重要的。那么我们就要对这部分多加以关注。我们先记住一点,当我们听逐字稿的时候就可以想着这部分。
这个来访跟治疗师讲的第一句话就称呼治疗师为“L老师”,虽然我理解在中国很多来访者会管治疗师叫老师,但其实还是有一个部分我还想再讲一遍,当然了管治疗师叫老师是一个尊重的表示,也是对权威性的一个认可,但是我们还是要关注来访者对我们说了什么,因为他们这么称呼我们的时候,反映了他们是怎么定位自己,怎么定位我们的,就可以透露这样的信息。
现在我就可以做一些假设的工作,当然了我并不是真的知道来访者与治疗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当我看到这部分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 我感觉这个来访者管治疗师叫“L老师”,这样开始跟治疗师工作的时候,其实就把自己和治疗师的定位,定位成了这样一种关系。所以当她这样说的时候,她的意思是说“我其实认可你的权威性,我尊重你的权威,然后我管你叫老师”,那其实她就把自己放在一个孩子的位置,一个学生的位置。
所以其实这次咨询就是这样开始的,当然这些都是小的细节、小的事情,但是当她这样开始的时候我就会想说这个来访者是怎样定义我们之间的这个关系的呢,我会觉得她把我定义成老师、权威和父母,然后把自己当成一个学生、一个孩子。这些都是在我脑子中出现的一些东西,当我们去学习、研究、倾听来访者无意识的内容的时候,我们需要这些问题一直浮现在脑中。
然后我们接着往下听,听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在叫完“L老师”之后,讲到我要晚一刻钟到,她先叫了一个老师,先跟这个老师做了一个连接,然后讲她要迟到。她先管治疗师叫老师,把治疗师放在一个权威的位置,后面做的事情就是把权威放在一边去了,她就开始讲她自己,虽然她把治疗师放在权威的位置,但实际上是她在控制整个治疗场面,甚至她都不会准时出现,她都不在这个治疗当中,就告诉治疗师说她要迟到。
如果一个来访者很少迟到,这个时候她打电话说她这次会迟到,这样的情况跟另一种情况不一样,另一种情况就是来访者经常迟到,这两种情形是不同的。我从后面的逐字稿就看到说这个来访者经常迟到,然后这次,她又再次讲她要迟到,这不是她第一次迟到。我想让大家想一下这种行为到底在跟治疗师交流什么东西?如果大家敲字方便的话可以快速回答一下我这个问题,如果没有答案的话,我做一些假设也可以。
大家的这些表达都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是阻抗,她内在有些冲突,还有就是对老师的攻击,还有就是告诉老师说“我要用我的方式来做治疗,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所有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我想再重复强调一下在前面课程讲过的,一个人行动发出的声音要比语言的声音大的多。我们看到她有很多行动,而这些行动有很多重叠的部分。所以什么叫她这个行为的组合搭配呢,也就是说她在这个短短的对话中,既管这个治疗师叫老师,紧接着说的话就把尊重的部分、权威的部分给拿走了,然后就告诉治疗师“我要迟到”。
然后,她表达出来的内容跟之前是很一致的,她后面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所以大家看她的信息是来来回回的,不断反复,她先说要迟到15分钟,又说应该早点告诉治疗师,她承认自己犯错了,而且还道歉了,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她先道歉她应该早点说,她其实知道应该早点说,但事实上她又没这么做。所以我们从这个来访者的行为和语言中能够读到什么东西呢?
大家讲的都对,至少从她的行动和话语中可以看到这种被动的攻击,这种被动的攻击是指向治疗师的。从这样的沟通可以看到来访者心里面关于如何跟权威做连接这个方面有很多冲突。她怎么跟权威做连接这个部分,我想讲的再细一点。
我们讲的是来访者是如何跟作为权威的治疗师做连接的,当然这很可能是表面上看到的一个东西,我想讲的是,从一般意义上来讲,来访者是怎么样看待权威的,是怎么样和权威做连接的?从宽泛的意义上其实也是一样的,跟治疗师这个权威做连接其实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一个面向。我会对她与家里面的权威,比如父母、祖父母如何做链接我就会很好奇。我们讲的是来访者怎样与权威做链接,但是最重要的是,来访者如何与自己内部的权威做链接。
所以从来访者告诉我们的第一句话,我们就可以看到这个来访者对其他人的权威以及自己内在的权威有很多冲突的感受。一方面她很想做主导,把自己放在成年人的位置上,她想什么时候做治疗就什么时候来,但与此同时又把自己放在孩子的那个位置上,把治疗师放在那个权威和成人的位置上。听到来访者的第一句话,就可以看到来访者对于权威的一些冲突,在后面我们就要根据材料解释、解决她关于矛盾冲突的感觉。
因为我不了解这个来访者的其他信息,所以我没办法预测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是从现有的材料来看,这个来访者心里面有很丰富的东西,一方面她想控制、主导、独立,不想依赖别人,另一方面她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难过抱歉遗憾,因为她提到说“对不起啊,应该早点告诉你”,其实是有些内疚的感觉。作为治疗师,我们要把冲突的部分记住,放在心里,也许后面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就这部分进行一些询问。
然后这个治疗开始了,是在治疗室开始的,如果我是这个治疗师的话,我会接着这个来访者讨论,因为这个来访者前面说“我其实应该早点让你知道的”,我可以接着问她“到底是什么阻止你没有让我早点知道”,也就是说来访者会做一些事情,在她做这些行为背后的情感、愿望和幻想都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在治疗室里面,可以把重点指向来访者的行为,这样的治疗方式在治疗中会是很有效的。
纠正一下,前面这个对话如果是发生在治疗室里,我就会这样问她,但是这个对话不是在治疗室里,是来访者打电话告诉治疗师的,因为我是不做电话治疗和咨询的,所以在电话里面是没办法问来访者这样一个问题的, 但是我会把“来访者为什么不早让我知道”这个问题一直记住,一直放在心里,之后有机会再问。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是治疗师简短的回答这个来访者“哦,我知道了”,几分钟之后这个来访者又来电话了,来访者说“L老师,我在1808这个房间这边,我怎么到1508这个房间这边”,治疗师回答说“其实是1008房间,直接下来”。所以说发生的事情是,这个来访者除了迟到15分钟,还记错了房间号,也就是说错上加错。也就是说来访者不仅迟到了,还把房间号码改掉了,她根本不记得这个房间号是多少,所以她用了两种方式来阻止自己进到治疗室中做治疗。
如果这个时候我问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肯定会说这个来访者对于做治疗有很冲突的想法,但是我想引申一下,问大家她是什么样去表达、表现这个冲突的。可以看到她又是以“L老师”这个称谓开始的,然后她就问这个治疗师怎么样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因为她说她在1808怎么到1508。其实通过这样的行为她就把自己婴儿化了,就把自己变小了,就变成了一个吸引权威、治疗师注意的一个小孩子。
在这里面我们又看到了她内在的一个冲突,一方面她很想主导这个咨询,她想当大人,想做主导,另一方面,她其实还是想当一个孩子、一个婴儿,想得到这个权威的帮助。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她内在的一个冲突,一个是她对内在权威的一个态度,还有就是她自己能成为一个权威一个主导的,这两种的一个矛盾,还有就是她对来做治疗也是很矛盾的。也就是一方面她向来做治疗,一方面她又让自己一次次到不了,她其实有一个重复在里面,想到前面讲弗洛伊德的理论,当看到这个重复的时候,要理解到重复本身是很有意义的,这就表明事情本身强度是很剧烈的。
在治疗室外发生的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分开,这两件事情在同时跟我们做交流,其中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她对权威是有冲突的,这个权威既是她自己内在的一个权威,也就是她自己内在的主导性,同时也是对他人作为权威,也就是自己能在多大程度上服从别人作为权威的一个角色,也就是她是不是真的允许自己有一个主导性,然后真正独立,还有就是能够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允许另外一个人做权威。
所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一个人怎样和自己做链接,因为全天就是这样一个状态,怎样和自己做链接,这个部分会影响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某种程度上,我们作为治疗师是作为权威介入的,其实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内在的权威是如何主导她自己的,她对她自己内在的权威是怎样的一个态度,比方说她对自己说“你现在要学习了”,当她自己这个内在权威说话的时候,她的这个反应到底是什么,她能服从这个权威立刻去学习,还是她偷偷做一些事情去违背这个权威的要求。
第二个事情就是她对来做治疗也是有很多冲突和矛盾的,因为这个来访者想做治疗,但是她又迟到了,她想来治疗师的办公室,但是又把治疗师的房间号记错,这当中就有很多阻抗和冲突,所以她对做治疗有很多混杂的掺在一起的情绪的。如果我是这个治疗师的话,我就把目前讲的这两个议题放在心里面,如果在后面的治疗中有什么让我想到了这两个议题,然后我会把这两个议题拿出来跟来访者做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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